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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0章 189.188.1.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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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片靜悄悄。

除了風過綠草的沙沙聲,靜謐得過分。

“還不出來麽?”傅靈佩不疾不徐,嘴角甚至挽了個笑花:“沈慕遠沈真人?”

“啪啪啪——”

一道拍掌聲響起,沈慕遠憑空出現在她面前,白袍衣帶飄起,與她深紫的長衫一觸即分。“不愧是天元派金丹第一人,反應很快。”

“你是如何發現的?”

傅靈佩靈力一彈,一株三葉型的綠草便出現在手中,即便是單獨拿出來,這三葉草仍然不起眼,雜草似的葉片邊緣微微泛黃,蔫搭搭地垂著。

她將靈力註入,三片葉子立刻紅中帶紫,濃得發郁。不起眼的碧草瞬間便似紫玉雕似的,華貴精致,完全兩樣了。

“瞧?這不就是了?”傅靈佩嘴角的笑意更濃:“吞天草,你看,多漂亮。”

“眼力不錯。”

“你舍身為我,失蹤得那麽徹底,我本該感激涕零。可惜,我這人有那麽個缺點,疑心病太重。”

“可是,你說了這麽些,我還是不明白,到底哪裏露出了破綻?”

“你仔細看看你的袖口。”傅靈佩視線瞥向沈清疇的袖子,絲綢有些皺,白色上一抹淺紫很輕微,不仔細看就會忽略過去。

“其實若不是你舍身舍得太過幹脆,我也不會懷疑。後來洛櫻失蹤,正好證實了我的猜想。她邊上,可不正巧有那麽一株三葉草麽。”

“你有這吞天草在手,怎麽會失蹤?”

吞天草在手,其餘草株便不會對他起作用,若是施加其他手段,更能在草根所及之處,騰挪轉移。

沈清疇看了眼,驟然明白過來,啞然失笑:“智者千慮,必有一失。枉我還想借此賺兩滴你的眼淚和感激。”

“我的眼淚和感激,可不是誰都能受的。”

傅靈佩冷哼了一聲,袖子一甩,雙指連彈,吞天草驀地閃現在空中,一道又一道的靈力附著在其上,通身紫華的吞天草身驀地放出一道刺眼的白光,地上的兩人瞬間消失不見。

綠草被風吹得搖曳了起來,仿佛之前那一行人的熱鬧從未出現過似的。

傅靈佩揪著沈清疇來到了綠地之下。

所謂吞天草,並非指草能吞天,而是其根莖所到之處,活物會被瞬間轉移,看起來便似憑空消失,被什麽吞沒了一般。但吞天草稀罕,已經上萬年未曾出現在玄東界了,就算是典籍記載裏也基本看不見其影子。

傅靈佩會知道,還得感激自馬陸那得來的幾份丹術玉簡,裏面對吞天草有提及:“吞天草心,萬年而生,有塑形斂魄之效,與水靈相合,或可重塑軀殼。”這個或字,標明這不過是一個猜想。

這功效著實有些雞肋,就算是重塑軀殼,還得與水靈相合。水靈比吞天草心更難得,也只有傅靈飛那通天的氣運,才能得來。

其實她摘得的吞天草,也不過是吞天草外露的一個莖葉罷了,這莖葉四處混在在雜草地裏,讓人防不勝防。

地下四通八達的根莖,才是吞天草不滅的源頭。

此草以活物養自身,不論是獸還是人,只要被卷走了,等一日便會開始消化,無物不融。

時間很緊迫,自陸玄澈失蹤開始算起,已有兩個時辰。

綠地之下,吞天草的根莖遍布這一整片土地,安靜地趴伏著。傅靈佩無法,只得將沈清疇也一塊扯下來幫忙,並對摘得的莖葉施以求根溯源之術,以期在漫漫根莖之中尋到那掩藏最深最核心的那一根主莖。

只有摘下吞天草心,斬斷主莖,吞天草才會徹底死亡。否則,等她在許多根須之中找到那些被作為養分的三人,黃花菜都涼了。

“你確定求根溯源之術有用?”沈清疇看了看遍布頭頂的深紫色遒勁根須,他們兩人在期間不斷穿梭,或許是身上的莖葉作用,這些根須並沒有將他們作為“食物”。

“不然你還有更好的辦法?”

傅靈佩眼珠不錯地盯著前方散著白光的深紫三葉草,身子在泥土中騰挪不定。越往深處,越能感覺到泥土的壓力。雖然身上有一層薄薄的靈力罩,可誰也不能保證這靈力罩能經得起這根莖的一次鞭打。

沈清疇不說話了。

吞天草畢竟是個稀罕物,能知曉個一星半點已算兩人知識廣博了。

越往前,根須越密,傅靈佩心覺方向應是對的,也就不再多思,一門心思地跟著跑。越來越密,越來越密……

前路終於不通了。

紫色的根須密密麻麻地團成一團,結成了一個球狀,傅靈佩再往下不得,三葉草還要繼續前行,卻被傅靈佩一個手勢,收了起來。

“你看,這像不像一顆心?”

傅靈佩指了指前方的球。

沈清疇瞇著眼看了會才道:“不是。”

“我也覺得不是。”傅靈佩話還未說完,從一便被喚了出來,七劍合一,一把琉璃劍便似尖峰直接往那個“球”剁了下去。

“撕拉——”一聲,眼前的球四散成了一攤枯枝爛葉,紫色的汁液噴灑出來,澆得這方土地都染了色。

前方豁然洞開一條窄道,只容一人過去。

傅靈佩直接擡步,當先走了過去。沈清疇隨後。四周的根須又漸漸合攏來,慢慢在兩人後方重新結成了一個球。

“這才是真正的吞天草之心。”傅靈佩看著眼前一顆約有一個成人高的圓球心道。這圓球長相並不好看,被紫色的根須密密麻麻地圍在中間,甚至還像人的心臟一般正一鼓一鼓的,渾似活物。

傅靈佩忍不住打了個顫,才將炙雲鞭拿了出來,漫天的長須便鋪天蓋地地往兩人襲來。

——吞天草的根須無聲無息地包圍了住,以一副關門打狗的姿態打將過來,帶起的聲勢幾乎要將二人湮沒。

沈清疇雪白的拂塵已經應聲而出,將包圍在兩人周圍的根須各個擊落。

傅靈佩心念一動,不再顧忌,從一劍出,一擊之下擋在眼前的所有根須一並被斬成了碎末。炙雲鞭一放一卷,纏著吞天草心的根須應聲而斷,“醜陋”的吞天草心驀地落在了鞭影所及之處,被鞭身卷著就要帶回來。

耳後的冷意讓傅靈佩一個機靈,腰身不假思索地一折,躲過身後傳來的襲擊,炙雲鞭卷著碩大的心臟往回收,鞭身的壓力越來越大,周身的泥土都開始晃起來。

——主莖已斷,草心被斬落,吞天草在主莖周圍的力量,弱得不可思議。

“怎麽,忍不住了?”

傅靈佩縱身一躍,便要將吞天草心收入囊中,卻被身後一記雪亮的靈力刃給逼開了。

“什麽叫忍不住,什麽又叫忍得住?”沈清疇驟然一笑,雪白的拂塵映著那笑,竟有些邪性。他出手不慢,步步緊逼:“見者有份,不是麽?”

“若是你好言好語,我們坐下來分一分,也許我就讓你了。可如今你這般不客氣,我倒也想看看這吞天草之心,有什麽用處。”

傅靈佩啞然。

失笑道:“是我的錯,太自以為是了些。”

“可你對你認定的道侶刀劍相向,是不是有些……”說不過去?

話音未落,沈清疇的攻勢便停止了。他蹙著眉,像是眼前有一樁天大的難事要讓他解決一般:“晤,此言有理。女子總還要尊重些,那不若我們坐下來辨一辨再決定歸屬?”

傅靈佩本想拿話語刺他一刺,沒想到這人是這般舉動,不由搖了搖頭。第一次覺得這沈清疇的邏輯非常人可理解。

“不不,還是打了再辨!”

傅靈佩的鞭子可沒收回去,見此立刻卷著草心收了回來,正想收回儲物袋,卻被斜側裏一道黑影殺了出來,直接截了胡。

“多謝二位!”

黑影的聲音雌雄莫辯,身子裹在漆黑的鬥篷裏,就地一滾,便失了蹤跡。

傅靈佩心一緊,從一劍剛剛舉起,就又收了回來。沈清疇沒有註意到她的不同尋常,定定看了眼那人失蹤的方向,突然笑了聲:“不知這黃雀……又是誰。”

語氣頗為玩味。

傅靈佩沒理他。

四周的根須已經停止了抖動,只聽“啪啪”兩聲,從東西兩個方向落下了兩個團子,包裹在重重綠液之中,黏糊糊的看起來十分……惡心。

其中一個團子還在地上彈跳了兩下,一道聲音傳了出來:“快快,靜疏真人,救上一救。”是莫語闌的聲音,聽起來還很有活力,沒出什麽問題。另一個繭子不知道是誰,沒什麽聲息。

傅靈佩瞅著那黏糊糊的液體,只覺頭皮發麻。

她將炙雲鞭舉起,艷紅的鞭身驀地燃起一丈火焰,綠色液體還未觸到,便蒸發了大半,露出被白色絲絮捆得結結實實的莫語闌。

另一個繭子也同樣露出了真容——洛櫻的眼睛緊緊地閉著,人還昏迷著。

從一化二,刷刷兩聲,絲絮便斷了。

莫語闌手軟腳軟地爬了出來,被禁錮住的靈力這才重新運轉起來,他同情地看了眼洛櫻才道:“看來她受了不少苦。”

傅靈佩對他的憐香惜玉哭笑不得,將纏繞著洛櫻頭臉的絲絮都拉開,將其拖了出來,放在了地上。

“還差一個。”

她蹙了蹙眉道。

“陸玄澈呢。”

“不,不能吧……”莫語闌瞠目結舌道:“莫不是被這怪家夥,給提前吃了?”

傅靈佩搖頭:“那不可能。”

洛櫻嚶嚀一聲,眼睛漸漸睜了開來。她迷茫了一會,才反應過來。

“你怎麽會昏了?”

“快快快走!”洛櫻一醒,便拍著地勉力站了起來,神情急切:“快走!這裏,要……”

傅靈佩苦笑:“說晚了。”

只見上方的泥土似塌方一般,胡亂地向他們沒了過來,所過之處,摧枯拉朽,人力不能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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